也许是因为我的老家就在黄陂湖的岸边,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酝酿着想为她写一些文字。可能是因忙于生计的原因,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本人即离开老家而一直漂泊在外,加上本人的母亲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离开人世(我想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因为想起母亲才想起老家),所以很少有空回老家看看。虽然在本人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文字里描述过老家和黄陂湖的一些风土人情,但感觉心中一直有块垒要抒发。最近看到潮水先生拍摄的一些关于黄陂湖的图片,勾起了我对黄陂湖的丝丝感念,觉得应该为她写些东西。
我的童年和少年生活都充满了黄陂湖的影子:那碧天的莲叶、萋萋的野草、肥美的鱼虾、如雪的苇絮………无一不是我人生记忆深处的最美。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黄陂湖,纯粹是一片原生态的生灵乐园:芦苇任着性子安营扎寨,肥大的阔叶草随意蔓延,各种不知名的野鸟成群结队的飞来飞去,所有湿地上有的动植物,都能在这里找到踪影。
春天在湖滩上放牛割草,夏天在湖面上网鱼捕鸟,秋天随着三哥在湖底挖洞掏螃蟹,常常是不到半响便是满满一背篓又肥又大的螃蟹。想起当下,人们为品尝二两或三两的螃蟹而斤斤计较时,不禁哑然。
冬天一来,湖滩上的芦苇便顶着一头白絮迎风摇曳。我的父母便急吼吼的操起镰刀起早贪黑忙着收割,幼小的我跟在他们后面瞎起哄,苇丛中的鸟窝鸟蛋随处可见,常常是抓起这个,碎了那个,惹的父母对我大喊大叫。
少年读书时,看到孙犁先生的小说《荷花淀:白洋淀记事》时,才感觉到苇荡竟如此唯美。有时我想,好多地方的出名都是借着文人手中的那支笔啊,如果我的老家出个妙笔生花的才子,黄陂湖里可藏着无尽的宝藏供其挖掘。如大运河岸边的刘绍棠,旧上海的张爱玲,呼兰河畔的萧红,还有三秦大地的贾平凹……
读的书多一些后,才知道湿地是大自然的肺。顾名思义,肺是呼吸的器官,自是十分重要。而我老家的黄陂湖上升到大自然的肺这个高度,也很是了得。但前几年断断续续听来我这里的老家人说,黄陂湖围湖养殖闹得很凶,原先的苇荡、莲藕、野鸟已难得一见,闻讯后我自是怅然若失。当年的梁思成为阻止对旧北京城墙拆除改造而不惜与当政者争论而痛哭,而我,一凡夫俗子,又能如何!
近年来常听到有识者谈到黄陂湖的未来保护与开发,感觉历史总是在反复中前进。正如今天的老北京人对旧城墙的怀恋,我对黄陂湖的怀恋也一直停留在我年少时的黄陂湖啊。
黄陂湖有幸,我亦有幸。“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黄陂夏莲啊,何时才能傲然绽放!